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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洪智库视角

周其仁:城市化的本质就是经济自由

更新时间:2014-06-03

 

    网易财经: 您一直都非常关注中国的土地问题,然后您也多次到现场去做一些调查和调研,您认为土地问题在中国经济发展中有怎么样的意义?您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这个问题?

 

一项可协调众多社会矛盾的改革

 

    周其仁:古典经济学讲经济怎么发展,就是几个东西放进去,投入进去,最简单讲就是那么几个东西,一个就是人力,你得把劳动力放进去,第二个就是得有资本,第三就是土地。过去讲经济就是靠三大要素,后来就增加了一个纬度,就是组织,因为你这些要素怎么有效组织起来,不同的组织办法,这个经济的产出不同,这是原来经济学的一个基本的框架。土地是财富之母,古典经济学就是这么讲的,当然会关心。

 

    当然我的关心是和我的经历有关,因为我们下乡10年,回来以后参加了农村调查。

 

    也有很多机缘巧合,正好发生了很多土地方面的变更,我们去看,人家也欢迎我们去看,这样就一路做过来。我的思路还是这样,就是从使用权确定以后,到了家庭,要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转让权。就是光使用权给农户,这是解决温饱的问题,因为有了使用权,他就好好的种那个地,但现在他有更广阔的经济机会,所以有时候这个地还不供他自己种,他转给别人种,转入其它用途,要把这个转让权好好发育起来。这里也要大量的用市场机制,不能完全用我们行政权去配置土地。我的看法,现在我们这个土地基本就锁在行政权这个笼子里,这个对于土地资源的很好利用,对于收入分配,对于协调很多社会矛盾是有利的。

 

确权是土地流转的基础

 

    网易财经:您是把很大的笔墨都放在了土地的确权上,您觉得确权对于中国经济未来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?

 

    周其仁:怎么发现的呢,就是土地要流转,可是权限不确定清的流转是很危险的,因为我们这个行政权可以利用这个土地变来变去的过程中,有可能再去剥夺一道农民,把应该他享有的利益又拿走。这个危险存在,所以你在流转之前要加一个前置,这是我们在成都调查以后学到的东西,就是要把确权放进去。

 

    确权也是受了城市的启发,我们在当地接触一位干部,他做过城市工作,也做过农村工作,发现城里人虽然城市改革晚,可是城里人有些产权界定比农村做得好,你看我们买了一个房子,它就有房产证,就有土地使用权证,都是有政府保障的你有这个权限,有了这个东西你就很容易流转,形成一个市场。可是农民世世代代的那个地,它就没有一个它权益的合法表达,没有这个表达,他要流转,就遇到很大的摩擦和障碍,所以他们就提出确权,确权是基础。我们去研究确权,发现真是很有意思,因为好多年,有些问题不理清,要从头去确权,是有难度。

 

城市化要处理好各种权利关系

 

    网易财经:我看到您的书里边是提到了一句,就是未来的一个城市化可能更多处理的还是国家和农民之间的关系。

 

    周其仁:它其实不光是国家和农民的关系,还有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关系,城市化不完全是一个物理的过程,就是建楼、盖房子、修基础设施,它其实里头是重要的权利关系,我们80年代的改革是把土地的使用权长久的清楚界定给农民,然后用法律来保障。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转让权,也要达到同等的水平,这样这个资源就能够按照市场准则来进行配置。当然,城市化涉及的问题非常多,它还包括中央政府、地方政府,各级不同的政府。我们现在城市化一个缺点就是这个行政性太强,就每个行政区划里头都想城市化,这个跟城市化的大趋势是不一致的,就是人往哪里流动,项目往哪里流动,它不完全看你行政级别,它要看经济机会,所以这里头还有好多经济关系、法律关系、政策要调整,要改革。

 

    网易财经:2008年是成都首先提出了“还权赋能”,后来您也是关注成都的土地改革,您也一直在跟踪这个问题,就您看来,成都现在这个土地改革是否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?

 

    周其仁:“还权赋能”是当时他们本地提出来的一个口号,就是我刚才介绍这个背景,因为比较城乡差别,除了收入、生活方式的差别,其中有一个就是权利状态的差别。为什么城里买个房子,你有比较完备的产权保障?为什么农村世世代代那么多土地、山林、房屋,你看他就没有一个完整的法律表达,到现在他也不能够抵押,所以农村金融大量的让给高利贷,它跟这个是有关系的,全世界的土地都是很好的抵押资产,房屋都可以抵押,为什么我们这里就不可以?这个问题没有解决,观念上没有解决,政策上没有解决,这个对我们主观意图要发展农村,保护农民利益之间是有点拧的。“还权赋能”,第一就是农民的权利要还给农民,第二,权能,比如说它有使用权,它有转让权,它可以抵押、租赁,就这些功能要齐备。

  

    网易财经:现在他们做得怎么样呢?

 

    周其仁:我们观察到,它从2003年开始走这条路,就是三个集中、加快土地的整理,2008年提出了”还权赋能”,之后我们追踪了2—3年,一直到他们做确权,到2011年左右在全域范围内落下去。确权还有很多工作要做,因为确了权以后,这个权利流转的时候,你还要搭建这个交易平台,要让它公开、公正的进行,要把这个交易的信息让社会更多的方面了解,这样这个价格机制才更完善,所以他们也搭了产权交易所,这个我们进步我们也很肯定。我们在成都的研究做了10期,第10期以后就差不多结束了,最近的情况我也没有跟进。

 

土地确权工作量巨大

  

    网易财经:据您的观察,您觉得土地确权问题的难点,最难的是难在哪儿?

 

    周其仁:确权难的地方,因为任何一个资产的权利状况有很大的历史性,比如说一个宅基地,农村是非常复杂的,有的是土改的时候就分的,但土改是1950年、1951年搞的,离开今天已经几十年过去了,人口、社会、政策发生很多变动,我们还有一批人口是在人民公社时代出生的,他出生以后是通过集体分配给他这个宅基地。所以这中间又有符合标准、不符合标准,超标的,有各种复杂情况。

 

    你要把它理清楚,最后就是应确尽确,就把所有边界划清楚,这是一个巨大的投入。这个投入的收益是什么?就是你有了这个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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